采枝将昨日对燕清意说的往事告诉了许王,末尾补充道:“家父原名姜品,今年三十七岁,修七尺有余,十年前离家之时身形消瘦,脊背微驼,未留须髯,与奴婢一般圆脸塌鼻。如今多年未见,不知他身形外貌有何变化,若与奴婢所言有差,奴婢亦无从辩白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既是亲人,为何相隔两地,多年不聚。”

    “奴婢以为他早已亡故,不然为何会丢下奴婢与家母不管,所以从未去寻过他。”采枝望向许王,眼中尽是真诚,“奴婢所言无一字虚假,如蒙骗许王,乞车裂而死。”

    “可知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什么吗?”许王听后点了点头,收起了那吓人的隐怒。他觉得此事过于巧合,且采枝轻吓之后便抖若筛糠,有造假之嫌。

    但采枝与他对视时面色坦然,无编造说谎的忐忑之色,细看之后发现她与千机子长得确实相似。

    “非也非也。”想到这个,采枝淡笑了一下,以前在家时,家母说话,父亲总喜欢顶上一句‘非也非也’,两人时常因此争吵。

    许王拍了拍燕清意的肩:“你办事稳妥。”

    燕清意这才放下心来,幸好昨日遇到了采枝,不然去嘉玉县寻觅一番,也会无功而返。

    采枝低声询问:“大王,家父……还活着吗?”

    许王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采枝突然抽泣不止,殷切地看着许王:“奴婢斗胆问大王一件事,望大王饶恕奴婢的僭越。”

    燕清意道:“采枝身世可怜,如今骤然得知生父去向,心中惝恍,还望大王体谅。”

    “问吧。”许王说。

    “家父是否已在许国另娶他人?”采枝擦拭泪水,却止不住心中的悲痛,“所以他才久不归家……他可知,家母是因一枚玉珏而死!那枚玉珏是成亲之时父亲送母亲的彩礼,她想要护着那个和父亲有关的东西,才被歹徒殴打致死!”

    “奴婢家逢巨变,虽悲痛难抑,但感叹父母深情,定会黄泉相伴,所以不敢怨恨父亲离家远行之举。但他若是因移情别恋而抛弃妻女,那么奴婢心寒,不愿再认他这个父亲。”采枝虽惧许王,但家父远行,家母含恨而终,一直是她心中最沉痛之事,如今得知父亲没死,于是越想越气,竟将心中所想一吐而尽。

    许王听后沉默了片刻,说:“他在许国医治好了不少病人,小有名气,被孤纳入军营当了军医。因许国年年征战之故,所以一直未曾归家。”

    采枝听完如卸重负般瘫坐在地,泪流满面,说:“如此,家母在九泉之下,亦可瞑目。”

    燕清意说:“那……大王寻采枝所为何事?”

    许王拍了拍她的头,说:“莫要多管闲事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她瞟了一眼许王,又低下头,一会儿又抬头看他,红唇微张,思索着如何开口。

    他合上才打开的奏折,“有事就说。”